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略论禅宗

导读:一九九六年六月讲于济南元音老人是当代大德,学佛数十年,弃绝名利,离亲断爱,融通禅净,弘法利生,于二○○○年二月坐化,瑞相昭著,所著《略论明心见性》,《佛法修证心要》,《恒河大手印》,《中有成就秘芨》,《佛法修证心要问答集》等脍炙人口,佛子都以先睹为快。近来其门人乐玉凤居士搜集整理老人遗著数篇,拟予刊登,以供同好。其内容通俗而又精辟,发前人所未发,有利于心地法门的弘化,因此欢喜赞叹,特予介绍。  徐...

  一九九六年六月讲于济南

  元音老人是当代大德,学佛数十年,弃绝名利,离亲断爱,融通禅净,弘法利生,于二○○○年二月坐化,瑞相昭著,所著《略论明心见性》,《佛法修证心要》,《恒河大手印》,《中有成就秘芨》,《佛法修证心要问答集》等脍炙人口,佛子都以先睹为快。近来其门人乐玉凤居士搜集整理老人遗著数篇,拟予刊登,以供同好。其内容通俗而又精辟,发前人所未发,有利于心地法门的弘化,因此欢喜赞叹,特予介绍。

  徐恒志

  二○○○年三月十九日

  参禅一法,人每视为畏途,以为非上根利智不能悟道。其实悟道并不难,祗遇明眼人就其转身不得处轻轻一点,无有不当下自见者,惟无福德者,虽遇明眼人为之点破,亦不敢自肯承当,以为天下无如此便宜事而自甘退屈,是为甚难。

  复次,自肯承当亦不难,而难在点悟后绵密保任扫除习气。因悟道是一回事,证道又是一回事,不可混为一谈。悟道虽顿悟自理,犹有无始旷劫习气未除,须用功把习气打扫净尽,法身方才证得圆满,方才可成佛。绝非一悟万事休,即为证道也(个别上上智人顿悟、顿修、顿证者,不在此例)。所以悟后扫除习气,至堪重要,若卤莽从事不勤苦用功,绵密保任,非但徒落知介,成为狂慧而已,抑且将招大愆焉!

  第一章 略论禅宗

  晚近禅宗行人皆按固定方式,抱牢一则刻板死话头苦参,绝无当初马前相扑电骤雷轰之雄姿,亦鲜旁敲侧击、活、杀同时之妙用,以至学人多死于句下,有者二、三十年绝无消息,有者知难而退,大有后继无人之叹,宗门以是冷落,佛法以是衰微,良可慨也。

  近之学者,机智陋劣,固亦为参而无悟之由,要无过量智人为之相机引导圆活指示实为主因焉。时至今日,若再墨守成规,教学人用二三十年光阴死参一则刻板话头,非惟绝少此等苦行之人,亦为时代环境所不许,故实有按时代背景与行人机感之不同改革其设施之必要焉。

  在禅宗昌盛之时,其门庭设施莫不随时代机感而变,而不固循袭守,如曹溪不袭守,达摩、慧可、希迁、道一亦不因袭前人。下至五宗七派之门庭角立,亦莫不从自己胸襟流出,出奇制胜,随时代而变化。此种蓬勃奋进之精神实为宗门大放异彩之所由。但后之传承者不思独立创造、发扬光大而偷袭祖宗余绪,执守其为当时之作略而斤斤以嫡传儿孙自居,以广招徕,以是宗风大减,递代以降,传至今日,除一二硕果仅存者外,每况愈下。

  今日时代已变,机感亦迁,人皆多能,而能者多劳而繁忙,再教以用多年苦行参死话头,非惟于学人无益,抑且于宗门以至整个佛法有极大损害。兹拟恢复六祖至马祖、石头时之活泼作风予学人,觌面直指,就其粘缚处为之抽钉拔楔,应病与药,使其当下悟去,不必远兜远转,嘱其自参自悟,迨其悟后,再详示以历境练心,扫除习气之法,俾其圆证法身归家稳坐以挽宗风而续佛慧命。质之高明,以为然否?

  紫柏禅师云:“设我在临济、德山会上一棒一喝即便悟去,何用多年辛勤苦参!”此过来人深知其中甘苦出示肺腑之言,可见参话头,尤其如今之死话头,钝置人之甚!但此刻板话头之风由来已久,相因成习,积重难反!今我提倡改革,不知要招诸方多少口业!复次直指之道变化多端,非仅直叙一途:有反逼、暗示、纵夺、引逗等等妙用之分,端赖师家视学人之机临场灵活运用,方收宏效,不可死执一种,以是师资至堪重要,若无大手笔宗师,亦徒唤奈何而已。

  第二章 直指与质疑

  一、直指之道,手法繁多,前已言之,兹就直叙法中比较具体、而易悟入者,权举一例,略明如下:

  玄沙云:“离见闻觉知现量即是真心。”这句话看似平常,确是具体指示我人见性悟道之捷径切要语。因我人无始以来,执着根身四大以为实有,日常生活均囿于见闻觉知上取舍分别,因而妄念丛生,锢蔽自性,流浪生死,无有了期。今欲明心悟道,了脱生死,须就路还家,从息妄上下手。息妄之法,须知一切声色贷利,皆缘生无性,犹如梦幻,无可执取(即欲执取亦执取不着,因自己色身亦无常),祗随缘应用,勿生粘着。故曰离见闻觉知也。所谓离见闻觉知者非不见闻觉知也,是即见闻而不着见闻。盖不着见闻则虽常见常闻而无见无闻,无见无闻则无爱憎取舍,妄念停息矣!妄念息则真光发,一切声色贷利横竖于前,宛如明镜照形、称其量而显现,虽丝毫无隐,但无分别沾染,是为现量。此现量真境,虽空寂而灵知,无分别而又不断灭,学人于此急着眼,看还是自己本来面目否!!!果能于此一肯肯定,则大事毕矣!

  云门云:“即此见闻非见闻,无余声色可呈君!”已明白向你道离此现量真境,而无处觅取真心矣。

  复次,古德之所以将一句无理路言句抛向学人,而前者也无非逼伊于妄心行不得处,回光一鉴荐取真心而已,何有他哉!学者果于此具体之指示荐取真心,宁不庆快!

  二、忽问曰:悟道须于座上豁然脱落,亲见本来,方为真悟,何可如此轻便,因一语之指示而一超直入哉?余不禁笑曰:悟道有一定之方程式乎?古德今来天下悟道者多矣:有者于行脚之顷省悟;有者于掉臂謦欬之际触发;有者于他人笑谈之会打开;有者于睡梦之中凛觉;而更多者则于师家指示之下一言相契打开玄关识锁而豁然大悟,未闻均于座上参悟也。子何必固执坐禅而死于定中。须知禅贵妙悟,于日用中得其受用,而不在死坐守定,而妙悟又贵有人随机指示方可收事半功倍之效。且若专重空坐,不得活用,反为禅家所不许。因禅非同止观,以定而开慧。禅乃以极强之慧力参悟本来的,识得真心后而自会于定也。大慧呵为默照邪禅,即骂此等死汉。六祖云:真见性人抡刀上阵,亦自见性。可见禅之为禅,非禅定之禅,全在妙悟而得活用,不在死于鬼窟中作活计也。即如习定,若在座上有,下座便没有;在禅堂有,出禅堂便没有,连定亦非。以大定无出入,不可打作两截,遑论禅哉!今示子离见闻觉知现量即是真心,本是叫汝于不着见闻觉知时妄心不行处,亲见本来。也是叫汝识得这活生生的灵妙真心,不受他瞒,在日用中得其受用。非叫汝徒在言语上作道理会也。子何不惺惺着是哉!

  三、又问曰:如此明示,古德不许。以多半落于所介,贻害学人。需自参自悟,方得受用。如于岫大夫问紫玉禅师,如何是佛?玉召大夫,岫应诺,玉直指云:即此是,无别物。岫于言下有省。当时亦觉庆快省力!但药山闻云:于岫埋向紫玉山中了也。可见直指害人,古德不许。迨后岫闻药山言有疑,再告药山请益,复如上问,药亦召大夫,岫再应诺,药问云:是什么?岫方言下大悟。可知道须自悟,不可由人告知。今如此直言不讳,不亦害人乎?

  答曰:子祗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古德不肯,乃考验学人是真悟还是假悟,能否不上当也。夫直指非仅记取师家一言半语,颟顸儱侗地会个道理,即算悟也。须的的悟师家之开示,引起两心之共鸣,打开心灵深处之宝藏,真实认可,方为悟道。譬如寻物,不知去向,经人指示朗然在目,亲眼实见,虽经明示,宁非自悟!此如禅家“囫的”一声时也,十分尊贵,非仅知介,幸勿错会。惟学人机智不一,个别卤莽汉,未真认可,似是而非,徒记一言,以为悟道,一经拶着,即瞠目结舌,不知所措,此是病非禅,不可混为一谈。所举于岫公案,乃药山老婆心切,恐其悟处不真,自误误人。且垂一钓,试其是否上钩而考其脚跟是否点地也。因真悟心者,虽佛语亦不堪入耳。反是,则不免随人起倒。当时于岫亦祗囫囵吞个枣,并未真悟,不免随人定动,故闻药山言后,复起疑云,再往请益。药山见其一钓即上,知未真悟,乃承其便,就其骨节眼上反问一拶,逼使其悟。紫玉与药山二语:一系直叙明指;一系反诘暗示,均属直指手法。论者每以药山为巧,其实一个半斤,一个八两,并无轩轾。譬如寻物,一个说在这里,另一个说,你看,这是什么?意皆一般,并无二致,且后语之所以为巧,皆仗前言之力,假无前言,于岫悟来,亦恐无如是轻便。不信请看百丈下堂公案:

  百丈禅师上堂,拈柱杖散大众,众下堂,丈复召大众,众回首,丈问云:是什么?一众茫然不知所措。又闻有人于言下悟道也。

  子如真以为直指无功,且有害于人者,请再观同一类型的灵默参石头公案:     灵默禅师初谒马祖,次参石头,进门便问:一言相契即住,不契即去。石头据坐,默便行,石头召曰:和尚。默回首,头曰:从生至死,只是这个,回头转脑作么?默言下大悟。     请问此公案与子所举一例相去多少?其他直指公案多不胜举。如大珠问马祖,哪个是慧海自家宝藏?祖曰:即今问我者是汝宝藏,一切具足,更无欠少,使用自在,何假外求,大珠于言下自识本心,不由知觉。后上堂,学者问:如何是佛?珠曰:清谈对面,非佛而何!?

  你看多少直捷、痛快。又如:大梅参马祖,祖直示云:即心即佛。梅于言下大悟。梅后往已,祖亦恐其悟处不实,使侍者往验云,马祖今日佛法变了,梅问:如何变法,侍者云:变为非心非佛。梅闻呵云:这老汉淆惑人心,任他非心非佛,我还是即心即佛。祖闻云:梅子熟矣!

  你看同一直指,祗须实悟,脚跟点地,即不受他人瞒矣,何害之有哉!可见直指无过,过在学人自己颟顸未悟为悟也。且果真直指有害于人,如古德所不许者,临济祖师即不该直示人云:赤肉团上有个无为真人,即今说法听法者是矣!大慧也不该说:即今前念已断,后念未起时,看还是你诸人本来面目否?反不应进一步指云:此是千钧一发一机,如击石火、闪电光,如能当机一肯肯定,则大事毕矣!如稍停机伫思,则又被它影子惑矣!诸如此类亲切直指之语俯拾皆是,未闻有害也。

  复次,我所举一例,尚须于离见闻觉知处,现量时荐取真心,较之古人直截了当地说,即此是,无别物,其痛快处,尤欠一筹。其所以然者,即恐尔等惊怖不信,不敢直下承当,又恐尔等颟顸笼统地错认个昭昭灵灵,误将识神认作本来人也。所以转一个弯子说法,让尔等于现量时自荐自肯,非由我代悟也。

  况且我上来即说这仅是一例,不是对任何人都适用。以禅是活句,不是死句,不可千篇一律,规定一种框框。真心直指,须待学人显示病相后,予以适当之药:或顺或逆;或指或逼,无有定方。纵夺活杀,全赖师家当机活用,直以泻尽邪知恶见,开显空寂真心,令其亲见一回,方为允当。如此活用直指,有百益而无一害,复何流弊之有哉!

  四、再问曰:如此悟道,毫无奇特,一仍凡夫,并无辩才、神通、智慧,有何益哉?

  答曰:人之不能信入,病根即在于此,念佛、参禅之所以白吃辛苦,不能悟道,病根亦在于此。一般人都以为悟道,定有一番奇特光景,不是改变凡身,即是发大神通;不是见光见佛,便是神游太虚。那知有此成见在胸正是障自悟门,如此修行,不消说这一生不得成就,即便尽未来际,非但不能成佛,着魔倒有份在。因佛性本空,寂如太虚,你须将妄念扫净,连净亦不着,方可与之相应,所谓人法双忘,能所皆销,方有好消息到来。何可着光着佛,着变着通以求悟道?而且此种说法本身就是着有,即是妄念。以之求佛,正如蒸沙成饭,无有是处。须知一切神通妙用,是吾人真心所本具,并非因修而有。今所以不见者,乃为妄念所遮。如日处虚空,为乌云所掩,光明不透,非无日也。今之悟道,不过刚识得此本具之真心,当属理地。还有无始旷劫习气未除,即掩日之乌云还在,何可顿发光明,立现神变,起妙用哉!但此为中、下根者说,若是上上机人顿悟、顿证,无所谓习气不习气,神通立刻显现,但此等人不多见耳!一般悟道均须于识得真心后,起功正修扫净习染,驱除乌云,光明始得透露,神通自然妙发,如水到渠成,不求而自得,非可勉强也。到此地步,已由悟道而入证道,所以上章说悟道与证道是两回事,即此之谓也。虽然根有厚薄,习有深浅,通与未通,略有迟疾,但识得真心——-悟道这一关,关系极为重大,有如鹏飞万里,全赖开头脚下一点一劲。若脚跟不先点地——即认识真心这一着子——以后休想展翅。遑论成道发通,瞬息万里者哉!

  复次,古德云:寻常心是道而不云玄妙是道,即恐你着在奇特上落为魔外也。盖所谓神通玄妙者,亦本寻常事,因为吾人所本具不从外来,祗以不识而遗忘已久,误为奇特,譬如运水搬柴,由人视之极为平常,因你人人共具之本能,无甚奇特,但由下等生物视之,则亦奇特矣。因彼不能而人能也。但迨彼转生为人,又极平常而不奇特矣。发神通亦复如是,即此运水搬柴之能,何奇之有!况金刚经云:“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。”神通亦不例外,法尔真空妙有,有而不有,不有而有,不可作实会。即自玄妙之事,皆如梦幻,毫不可得,更具体地说,根本无一事,玄妙何处着,又何奇特之有?而且作奇特会,即有落处,非但不得漏尽通,而且有入魔之虞!《楞严经》五十种阴魔言之详矣,可不戒哉。

  五、或又曰:此种现量真境,见是见了,但一现即隐,一刹那后又复落于见闻觉知,不能常保其定灵无动之境,难道也算悟道否?答曰:祗为你习染粗重,妄念深厚。同时也因悟得不彻底,才有此况。所以需绵密保任,去其妄染,而臻彻悟圆证之。须知悟道者非一念不起,乃起而不着也。非时时保护伊空灵无知,乃知而无知也。此空灵无知之知,不在时间长短为证,而在是否确实识得伊,肯定伊与承当伊也。如不识得或疑而不敢承当,虽整日不起一念,一如死人,起念又同凡夫矣。若识得而承当者,虽一时习染未除,妄念起处复落于见闻觉知,但一凛觉,即又空无一物,回归本位矣。古德云:不怕念起,只怕觉迟。以粘着便成妄,不着即妙用也,此凛觉功夫,须是保任,也就是叫你由生而熟,而且由熟而化也。你果能于妄想颠倒之际,是非纷扰之场,念念觉知,念念转空,久久纯熟,并此觉知之心亦化为乌有,不执为实,动静闲忙则打成一片矣。到此时再反观一切事物,一切妄念,原皆我真心,有何染、净又有何隐现哉。

  总而言之,说:要离见闻觉知现量即是真心,不过为初机未悟示个入处,如真悟道,则在在处处物物头头无不是真心之所显露,即比量而现量矣,弥陀经云:风声鸟语,皆是法音之所宣流。古德云:荷叶团团团似镜,菱角尖尖尖似锥,又云:郁郁黄花无非般若,青青翠竹皆是法身,即是此时节也。更进一步,有什么真心、妄心,本来如此,不容了辩。所谓悟后还同未悟时,饥来吃饭困来眠,到此时节,还有言语可说否?

  写至此,忽有人出来责难道,你这般口没遮拦地信口乱道,难道也算明眼宗师公,余不禁呵呵笑道,我既不会禅又未尝说禅,子幸勿执常见,作有言说会好!

  第三章 证体起用

  有缘者,如于上例豁开正眼,识自本性,固甚庆快!万勿以为即此便算到家,以为可以了事,须知尚有习气未除不无走着,未臻圆满,触境逢缘正需努力打扫,所谓悟后正修是也。盖未悟之前,正眼未开,所有修持,俱属盲修瞎炼,譬如在暗室中打扫,无有灯光,不免东碰西撞。在开悟后,才将室内电灯开亮,所有垃圾、零别物品都朗然在目,刚好着力打扫整理,不可因循松懈,任其自流。古德云:悟后亦如丧考妣,正指此时须痛切用功,努力除习,不可象无事人也。至于上上根人,随悟随即习气脱落者,当然不在此例,但为数甚少,实不多觏。古来大德俱于悟后正修者多,如伪山亦云:一念顿悟自理,犹有无始旷劫习气未能顿净,须教扫净,除其现业流识,即是修也,需时时注意唯此真。此种除习之法,宗师谓之历历孤明即得。或曰:保任之道,本毋须多说,祗修行人根器不一,总死句,恐不入。再就诸家所说,择其明白畅晓,贴切而简练者,一一详列于后,为初悟者作借镜。悟道无有定法,保任亦复如是,学者当自思维自家性情:还是一任无为而至圆满;还是一任观察而至圆满;还是或有时无为,有时观察而至圆满。六祖教人定慧双修;石霜教人如大死人去;大慧教人越思想越明白;……俱无定法,学者可就与之性相近者,择一法而行之。

  保任之法,不是另起一法修之,乃于日用中不着相,不落空,不费一点劲,费力即不是,不起一毫修学功夫之念,不求清净,不求寂灭,不思佛法,不求脱离,更不着神通,祗与么淡淡去,久之,则自性之光明,自然透露,照天照地去也。

  初悟道者,如刚生婴儿,虽具五官手足,但不能致用,须要努力保养照顾,迨其成长,方能任其独来独往,发挥作用。保任之法,亦复如是,初须善自护持,即在日用中高提警惕,不忘本来,时时孤明历历,迨其熟了,无所住着,不需再保,保反着法,须任其自行,方得活用,故保与任是二门功夫,非一致也。

  保任功夫,不可死做,即不可死守着本来不动,压牢伊不许走着,而须活保,时时不离凛觉,才有所着,即便拉回,念起即转,也不是一切事具不可为,而是活泼泼地为而不为,即无动于中。所谓为而不为,不为而为也。更不可守牢个无动于中之心,而须浑化相忘。古德云:识取真心为初善,“不守住”此真心为中善,并无“不守住”之心为后善,具此之善,大事成办,可以明矣。

  悟道者,有的固不须再坐,祗于人事上练心;有的还不能完全离坐,以习气深重,易于沾染,须于座中增加定力,于下座后历境,启发智慧,所谓上座磨刀,下座切用,体用合一,易纯熟也。

  惟一时尚不能离于座者,切不可贪着座上胜境,而须将座上所证得之清净自在光景,移用于人事颠倒之时,则无不化有归空,化颠倒为清净,化烦恼为自在而苦灭矣,且可灭他人之苦矣,此名度生。     功夫越深,习气发动亦越多越快,此乃自八识田中拔去其习气种子而发动者,盖习与慧非二物也,如不能转,即为习,转即为慧力,为妙用矣。今般若内熏转之又转,拔动习气之根,故发动较平时为大为快,但去亦甚快,且发一次少一次,不复再增长矣。

  功夫越深,忽而忘记性大,又忽而记忆力甚强,且反映日见敏速,感觉力亦日强,往往不加思索,即与物相应,此通之先兆也,亦一定之过程也。

  做工夫要准、要狠、要省、要等、要平、要稳。准者,看准方向,无所疑退也。狠者,克制自己,丝毫不留情,姑息二字等于自杀。省者,常常内自省也。等者,等时候也,非有相当时间,其力不充足也。平者,观一切平等,无所取舍也,以不论何种挂碍,皆由心不平等,分别得失而起,不知法本不生,何患乎得,法本不灭,何患乎失,能平,则自然不惊不怖不畏,超然入自在之境矣。

  工夫未落堂时,力量每每旋进旋退,或定或慧,久则定慧不分,只进不退矣,此真明心,理事双融者矣。

  明心后,我见未能即除,习气未能即净,我见习气时时来,时时能转而化之,是真明心者,其转化力之大小,乃另一问题,只怕不知转,不知化,即不能转,不能化矣。

  除习之法,在于觉照,觉照一起,习气即销,但此中迟捷,亦各有不同,一为境,一为觉,此有过程者十:(一)境来而不觉。(二)境来而后觉,惟起觉极费事。(三)境来时起觉不难。(四)境来即觉,略有先后。(五)境、觉同时并起而有时忘失。(六)同起而可以勿忘。(七)觉先于境,但有时在后,或偶尔竟回到忘失时。(八)常觉不动。(九)觉尚未净。(十)寂而常照,照而常寂,并觉亦无住矣,此时力量真充足时。从来大习气易去,小习气难除,还是不平等,是以仍有惊怖畏之果,其间忽上忽下,万勿以为退转,切要、切要。

  凡自己习气,不论好坏善恶,凡不易化除者,即属生死之根,万不可固执为善而保留之,越不易化除,越要化除,常与自己逆,便是进功。

  除习气乃与自己作斗争,所谓人天交战,此必百战而可克胜,原非一朝一夕之功,所谓百炼成钢。

  明心后方具交战之资格,此即启用,由小战而大战,由小胜而大胜。根本破敌后,即永无后患矣。

  除习不可压制,如贪嗔之根必拔除之,化解之。识其原属虚幻,根本无明祗一转即空而不可压伊不起,疾恶他人之贪嗔者,自己已立一贪嗔之见,亦属压制。如秽垢未净,封固之,终必有再发之一日,非究竟也。

  除习亦躲避不得,如敌来则破之。若但知守住戒、定、慧,用以对治贪、嗔、痴,则善恶二见留影于心。如敌来守城,虽一时敌不得入,敌终未去,乘机仍可入城,非究竟也。故勿躲避以破除为妙,二不留影,心无所染,敌我同化,即入大定。

  事来不理,亦不起念,但不断灭,此静中定也。对境不惑,依然应付,动而不动,此动中定也。至动静一如,无可无不可时则大定矣。

  练心要练机,此在洞明因果之理,时时起观,功夫纯熟,大机大用起矣。

  得他心通者,端赖明因达果之机灵速,是以理事圆通,不假思索历历如见,全在定慧双资功夫纯熟,此便是神通,并无何种神妙之可求。

  肯做不屑做之事,肯说不愿说之话,肯接不愿交之人,其去平等智光不远矣。     有所失而无悔者,如忽起一恶念,行一恶行,一经觉察,但知改过,能不戚戚后悔者,其入不二矣。如误以善行与恶行为不二者,此属魔见,又名愚痴,必入阿鼻。

  见他人过在,不独难入不二,亦障自己圣道而起骄慢,修道人所最忌。

  机之迟捷,在善用反面文章,练一无住功夫,例如人问何以得解脱,汝不可为解脱语骗住,在解脱上立见解,应作活计,反问如何是缚,此是脱卸法,宗下一切机锋,都是考试法,考试其心是否灵活,能否不上当,不被境夺,不立情见,察其机之利钝,即可见平日之证入与照顾本来之力量矣。

  抄宗下老文章者,即是钝根笨汉,有胜、负、得、失心者已住在公案上,不是真明本来者,所谓野狐禅者是。

  用功痛切时,必有一度不通世故人情时,故曰:如丧考妣,盖痛切之至必失于礼节威仪也。人每不谅谓之骄慢自大或疑为狂,此人人必经之过程,难与辩也。然真骄狂者,一遇作家再考之,即乌有矣。

  用功忽勤忽惰,若进若退,切勿疑忌,此是进功时,万勿性急而懊丧。

  喜静厌乱,即是不平等,切切不可,须知静乱乃我心之分别,于境无关。

  修道人自赞毁他,表扬自大,为最可耻笑之事,慎勿为识者所讥。

  用功切勿与人较量短长,应默察而自省之。

  修法为一时之权宜,切勿执取于法,贪坐等于贪名利,同一生死。所谓成佛者,成如佛之性空也。心有所执,顿失本来,即离佛境,更不能由保而任,进入圆熟之境地而浑化相忘矣。

  此中无奇特事,只缘少见多怪忘却本来耳。

  心如外驰,势不能免,只要能转可耳。行者往往怕心被境夺,时时督住其心,压住勿动,自以为识神不用事矣,即可成为智矣。不知识不异智,智即是识,无识则智无由建立,今硬分识智为二,压心不动,自诩其用功严密,不知识心不动,真心亦如木炭死灰,妙用无由而起,岂不谬哉。

  除习气亦在因缘,此有迟速之不同,若保任绵密,经过相当时期,习气有忽然销除之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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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元音老人随笔

  当一切都没有,而了了分明的这个灵知是什么,在这上面猛着精彩,就是开悟。开悟后,绵密保任,一切境界都无令著,无丝毫影响,就是大彻大悟。反过来,假如心有所著,有丝毫粘著,就是凡夫。悟了心不动,时时刻刻都是妙用。丝毫不著相,神通就显现,大彻大悟了。见酒肉就不吃了,尽管显一切境相,不动心,不著相。

  时时心空,不生一念,应缘接物时,如镜照物,毫无爱憎取舍之心,间有念起,亦不随之流转,即是活佛,他何求哉!

  一切事物(包括人)都是由一真法界而来的。做一切事都要有能量,佛性(真如佛性)是最大的能量,由这个大能量产生一切。

  世界上一切法都是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,讲金刚经就是要见性,西方在十万亿佛土之外,药师佛派八位大菩萨接引到西方。

  见性之后,认识到一切事物都是假相,不执它。反过来,这一切都是自性的显现,处处都是自性,处处见性,不染著,绵密保护,直至证成大道。如果见性之后,不保护,仍有染著,那末,五十阴魔现前,依前流浪六道。

  做功夫,并无难处,亦无甚妙法,但莫求真,莫求玄妙,只息下一切心看,看心息下时,无心可心,无念可念时,是什么光景?还是你自己本来面目否?此是千钧一发之际,稍纵即逝,若停机贮思,便被它影子惑矣!

  其实,即此前、后念断,超然无着现量之景,便是你安身立命处也。这一点切莫看得寻常!更不可忽略错过!须于识得后绵密保护,使其常能如此,以一切定力、慧力、道力,八万四千功德,恒沙妙用,全由此一点中启发出来也。

  行人往往因多生历劫习气深故,刹那别境现前,便又忘失了。故贵在擒得住。但此一事是极现成平常的,却不可看轻它,亦是极奇妙,不易做到的,却不可执取它。

  着意,便落能所比量,心又息不下,又非是也。是以功夫有二头难:一是,下手必专一,咬定实在难;二是,末后要忘而活泼化空难。功夫要打成一片自必要千锤百炼,使其纯熟而不死执,此事坏在容易忘失,难以纯熟、难以老实、难以灵活,其他别无妙法。

  禅宗是直下见性顿悟成佛的,不是次第渐修法门。古德尝曰;“等妙二觉犹是它提草鞋汉”。禅——正法眼藏,涅磐妙心——是一丝不挂,一尘不染,赤裸裸,净洒洒的。既无相对的客观物境,亦无主观能见能闻的人,更有谁来作谁的主呢?——答云:“作得主”。这不是有落处,有相对的主客了吗?这和赤裸裸的禅就不相应了。这答话在宗下说来是“伤锋犯手不剿绝”。——主人公原来不在别处,举凡山河大地,草木丛林,无不是主人公之显现;鸟语花香,莺歌燕舞,无不是主人公之妙用。有什么主不主,更有什么作不作。

  一问:白天作得主么?答:饥来吃饭困来睡。

  二问:睡梦中作得主么?答:朝阳升起月含山。

  三问:无梦无想、无见无闻时,主人公在什么处?答:太虚饮光消契阔,风摇浅碧柳丝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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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偈录和语录

  一

  旋岚偃岳而恒静 江河竞注而不流

  二

  风摇浅碧柳丝轻 雨洗淡红桃萼嫩

  百年三万六千朝 反复原来是这汉

  三

  心无异缘 意绝妄想 六根清净 端坐默念 万不失一

  四

  彩云云中仙人现 手拿宝罗扇遮面

  即须着眼看仙人 不看仙人手中扇

  五

  幻灭灭已 非幻不灭

  六

  莫认色身 以空寂为体 莫执妄念 以灵知为心

\

  七

  毁誉赞谤过耳风 不识荣辱耄耋翁

  置身世故人情外 舍命一切无住中

  茶饭丰俭随缘过 斗室宴坐泯西东

  无言可向人前发 都缘经论读未通

  八

  新春随笔 勉同仁

  (一)

  率履不越周行 就中坎窞须防

  任他抵毁诽谤 巍然不动称王

  (二)

  心地法门诞生王 岂假气功称豪强

  心外取法求有得 徒自辛劳落空亡

  卒断暴折能所尽 绵密保任不可忘

  立定脚跟不动摇 心空无住通自降

  (三)

  执着物境事偏枯 守定空寂理亦殊

  若欲不枯亦不殊 虚舟载月泛五湖

  九

  雾失楼台,绿漫溪渡,

  桃源不离寻常处!

  境无好恶心有别,

  任运修将知见树!

  桥跃长虹,鱼传尺素,

  风光本自无穷数!

  随缘放旷任沉浮,

  甘作春泥群芳护。

  十

  说尽云山海月情,唇吻未动心勿行,

  玉兔怀胎蚌含月,泥牛入海木龙吟!

  十一

  (一)

  开出无形面,示作十界身,

  悟在迷未了,入魔亦无碍!

  (二)

  要尽心花开,方明无情示,

  本来不迷悟,识智何出入!

  十二

  心地法门诞生王,岂假气功助锋芒!

  心外取法求有得,徒自辛劳落空亡。

  根尘脱处自性现,绵密保任莫轻忘;

  立定脚跟毋偏颇,一无所求道真常。

  十三

  无情说法无可议,眼处闻声亦非奇,

  穿衣吃饭寻常事,皆我神用莫狐疑,

  无说有闻皆不着,随缘任运自得宜。

  十四

  写满宇宙利生情,笔划未开字未形。

  有法可说事边倒,无法可说万里云。

  可怜一般探玄客,梦中佛事论不停。

  一心不乱非难事,念念弥陀字字明。

  十五

  着有不解空,昧却主人翁。

  空有皆不住,即是大神通。

  住空不知有,死水黑山中。

  若人会此意,面向西看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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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后记

  师尊元音上师乃德行兼备的一代宗师大德,心密三祖金刚上师,数十载潜心修学,深得宗下要妙,匠心独运,随缘救度众生,因机施教而圆融无碍。

  师尊一生谦虚恭下,严于律己,从不自赞毁他,记得师尊常嘱告我等:我们修心密者,要守心戒,念起即觉,内不随念转,外不为境迁,须勤扫旧习,返本还元,归无所得。

  师尊对前来求教修法的学人、弟子,总是耳提面命,循循善诱,耐心教导大家要识得本来,明悟自性,明了心性一如,体用不二,以启大机大用,老婆心切,不惜浑身落草。

  师尊为利乐群伦,倾其毕生精力,呕心沥血,鞠躬尽瘁,应化事毕,于二○○○年二月安详圆寂,瑞相昭著,人天同仰。

  兹为表对师尊的哀思、缅怀之情,特整理上师遗著以飨读者,普愿与同沾法益。

  门人乐玉凤拜记

  二○○一年四月五日